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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1009唐师曾：小剧场，老耗子
(2025-08-04 16:07:1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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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人艺康有和康疯子康老鹅舞美 |
北京人艺拆除小剧场，小剧场里的老耗子——康疯子被迫搬家。
康疯子是北京人艺美工，负责人艺演出的大小广告，包括面朝王府井大街的那座巨幅广告墙仿佛北海的九龙壁。为方便工作，他把卧室、画室、工作室……都设在人艺小剧场二楼的美工室，吃喝拉撒睡……一应俱全。常有美艳绝伦的国色天香，款款地往他的耗子窝里钻。
康疯子是上世纪80年代我跑“北京新闻”的劫余好友，亲爱精诚二三十年。他本是晚清官宦之后，与闹维新的康有为沾亲，祖上差点和康广仁一起押赴菜市口满门抄斩。
康疯子老宅在沙滩红楼五四大街，就是老北大闹学运的地方，位置恰好在我从什刹海到北京人艺二分之一的中途点上。海湾战争后，我因罹患再生障碍性贫血体力大减，每次去人艺走不动的时候，都到他家歇歇脚。康疯子有个美丽贤惠的媳妇，会做好吃的饭，娇宠康疯子日益严重的精神分裂，还生了个一米九的野兽儿子。龙生龙、凤生凤、老鼠的儿子会打洞，康疯子的儿子也是画家，留学日本，有民国徐志摩、苏曼殊遗风。
人艺小剧场二楼康疯子的画室，是我在王府井一带秘密据点，仿佛当年的地下党。采访之余，常到康疯子的耗子窝或躺或坐，喝口水攒攒体力，躺在喀吱作响的破沙发上，点评康疯子的得意新作，哗哗地朝他泼凉水。康疯子产量不高，大作鲜有流传，中国剧协主席濮存昕等，都收藏康疯子的大作。我总动员他把画卖掉给儿子付学费，可这小子太抠门，舍不得卖。康疯子几次送我画，我都在背面签上“老鸭收藏，疯子保存”字样还给他，我自知体衰多病、生命无多、钱财无用。
我麻烦康疯子最多就是让他把我藏在舞台上的隐蔽处，既不影响观众看戏，还能拍到其他人摄不到的镜头。以前濮存昕让我穿上他的戏服混在群众演员里，登台拍摄。自从他擢升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严于自律，已经不再让我登台。
康疯子自诩是小剧场的老耗子，熟悉剧院的每一块地板，熟悉地板下的每一根电线和每一条管道。在我隐身舞台拍照的时候，他还会悉悉索索地钻过来，递给我几块饼干、一瓶凉水，以防我贫血晕倒。嘴上却恶狠狠地嘟囔，万一倒卧在这儿，十天半个月也没人发现，别臭了我们人艺舞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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